【河北城拟24h/第九棒】回溯（京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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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
朔风扑面保定紧了紧披风，寒气还是无孔不入穿的再多仍然感受到冷，街上行人零丁只剩下他一个更显得荒凉，他记得这是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不应该这样清冷，即使是因为常人都被腊月呵跑了也总应该有不怕冷的小孩子，很奇怪。
保定身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好在恢复了大半已经可以自由走动送北京出门。这个冬天太无聊了，他一直躺在床上养病，而且忘记了伤痛是如何来的，但是这些病好像沉疴很难散去。他本人倒不介意这点伤痛，就是太烦人了。烦他自己没用还要拖累别人照顾他，顺带烦着北京半月一次过来跑，大都和保定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是这样跑频率也太高了，他开始呵斥大都威胁下次再来一定不给开门。
不久前下过一场雪，现在街道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冰渣，那应该是一场很大的雪，不然就不会堆到现在，但是他没有印象了。其实现在已经到了春天，乍暖还寒，好像也没有暖过，一直冷飕飕的。大门口的玉兰倒是不怕冷，顶着寒风开，花期转瞬即逝，春日也是这样短暂，北京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反而让他觉得很欣慰。
他掐算着日子已经到了月中，这还是大都两个月第一次来，他们两个差不多把近日的话都说尽了，最近大都也只是来看一看，确定他身体健康喝一杯茶就走。保定说我下次写信去，你不要再亲自跑了，大都不坐镇庙堂像什么话。北京只是点点头说以后我不会常来了。
他送北京出门，看着他上了马车晃了晃手。保定看向路边的尽头，白色的砖面反射着阳光扎得人睁不开眼，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早春并不温柔的风声消弭，就连枝头的麻雀都忽然缄默，花落应该是无声的，但是他觉得有人在耳边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引着他回头，恰好看见玉兰坠地，那一瞬间失落感涌上心头，好像碎了一个很珍贵的东西。玉兰映到他的眼里与一个人的身影重合，此刻春风变成了更加凌厉的呼啸，和厮杀声刀剑鸣一同传入他的耳朵，眼中人竟然是自己从城墙上摔落。坠落的剧痛感由脊柱猛然传到全身，眼里的那一点白光忽然炸裂开他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直愣愣倒下。
北京本来坐在马车上才启程离开又打算在回途路的颠簸中想一路，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闷响，掀起帘子探出去瞧，看到保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停，停车！”北京呵斥着喊下车夫赶紧停下来踉跄着跑过去，他颤抖着手去摸保定的脉搏还是平缓的跳动着，不过他自己的心跳也没有就此放松下来，想不透，他们不是人，怎么会又忽然晕倒这么严重。他下意识地想叫大夫来，又想起了大夫并不能救他们，只能仓惶地喊人和他一起把保定背回去，以防万一，他还是请了大夫。
“脉象平稳，神色安逸，可能只是操劳过度。”
大夫说的话很敷衍，让他想起了庙堂早朝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虚与委蛇的样子让人头疼，北京什么都没说让下人给了钱送走大夫。
保定还在梦里。他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喊“保州！保州！”他在想，那是谁。这边弃甲成山遍地断簇，零星火光从城内烧起顺风乘势很快蔓过大半个城区，他看见北京在城墙的另一边大喊，那个名叫保州的人缓缓回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站在城墙上说：“如果城没了，我还差那几十年的活头吗！”*这也可能是保州唯一一次凶北京。保定又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自己很像的人从城墙上跳下去，这次疼的不再是正好坠地的脊柱，而是心口。
保定醒了，他是在门外的树枝上最后一朵玉兰掉下来的时候刚好睁眼，过去了一个花期，他又睡了这么久，虽然比起之前已经很短了。
这可能是是他活过来以后睡得最好的一次。北京今天没来，没人猜到他今天可以忽然醒来正屋的蜡烛都没人点，不过下人的偏房是亮的，看来自己还没被别人当成死人，保定有点欣慰地这么想。
下人第二天看见他醒的时候呀了一声也就没了后话，这个仆人像他自己亲和不爱声张，他也没有特意送信去给大都，这种消息对他来讲未必是好事。
等到北京来的时候看见他又醒了，年轻的大都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一把抱过去，把泛红的眼角埋在他的怀里。保定轻车熟路地把他拢在身边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就是这个亲昵得动作让北京身体一僵，他愣在保定怀里，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想起来了啊？”
“嗯。怎么发现的？”保定先承认才好奇地问一下，太平静了，就好像因为焚城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甚至没了大半记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以前只喜欢发呆，怎么会哄我……以前是指你失 忆得那段时间，我还担心了好久你是不是跳下来得时候撞到脑袋了。”
玉兰都败了风里也没有花香让人腻进去，北京觉得自己无比的清醒，天已经渐黑晚间的风最冷，他打了一个冷颤。
“你怎么想起来的？”
“可能是外面的玉兰吧。挺奇怪的，看见了就想起来了。”
“那棵玉兰是保州城被烧之后城外残留的一棵小苗，我觉得总要给你留点旧城的东西，就挪过来了，本来没成想能活，哪知道这个东西真倔啊。”
“保州，你是怎么醒过来的，我们都以为你要没了。”
“你们不是给我取了新名字叫保定吗，我挺喜欢的，就叫这个吧。不知道怎么醒的，可能是我也很倔，我又仔细想想你把担子都压过来了还换了新名字，我总不能让你被别人笑话留你一个人吧。”
*之前看见一个很有意思对于城和城灵的解释，说如果城市遭到重创可能城灵会忽然消失也可能会变成普通人慢慢老去死亡。这边因为剧情选了第二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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